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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开启艺术创作新纪元
发布时间：2023-12-14 15:04:08 浏览量：212次
文 / 谭 平
内容摘要：如今，人工智能（AI）对许多领域产生了影响和挑战。在艺术领域，AI的发展给艺术家带去了新的机遇和挑战。虽然AI可以创造出令人惊喜和富有想象力的效果，但重要的是艺术家的思想和感觉以及个人化的创作过程。艺术家应该面对AI技术的挑战，思考艺术的最终目的，并将AI作为一个参照，更加明确自己的创作理念和手段。同时，AI绘画的出现将凸显手工绘画的个性化呈现趋势，让艺术家在传统绘画和AI技术之间重新认识和发展自己的独特价值。
关键词：人工智能 绘画 创作理念 科技
近年来，人工智能（AI）的发展势头迅猛，不仅对许多职业造成了巨大威胁，也给艺术家，特别是绘画领域带来了新的挑战。今天，许多艺术家都在用AI进行各种尝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AI绘画似乎能够创造出无数令人惊喜和富有想象力的效果，或者说结果。然而，重点在于使用者的指令是否能够与AI的数据库存量相匹配。通过实验可以发现，AI确实有潜力取代非常多专业化的职业，如平面设计、插图、动画、产品设计、空间建筑设计和摄影等，这已经成为一种趋势。如果仅以视觉效果来判断，绘画和雕塑也在被替代之列。随着ChatGPT等技术的推出，AI更全面、整体地介入我们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这一切也引发了艺术领域的恐慌，绘画前景的问题也再次摆在我们眼前。
其实，AI介入绘画已经是老话题了，十多年前就有艺术家尝试运用AI进行绘画创作。AI能够模仿各种流派和艺术家的风格，有时甚至能够创作出拍得高价的作品。AI绘画的结果看起来非常丰富，具有很强的“想象力”，这里的“想象力”是带引号的，是以“正确而完美”的结果为导向的。AI绘画将绘画的视觉结果无限放大，展现真实的画面、荒诞的组合以及便捷快速的成像和传播等。这对专业的绘画领域是有冲击和影响的。然而，AI给我们带来的是一个看似无比丰富的结果，但不久后我们便会对其感到厌倦，这是因为AI的结果来自其自身的数据库，它只是对视觉完美效果的归纳，产生看似真实、实则虚伪的假象。而当代艺术最可贵的是艺术家通过自己独特的视角对这个世界不确定性的表达。这与AI艺术追求的目标截然相反。
影响与挑战不在于AI技术。每个时代都会面临新技术的挑战，就像摄影的出现对写实绘画产生影响一样。关键在于我们要再次思考从事艺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样才能冷静地应对AI技术所带来的挑战。30年前，我们曾面对Photoshop所带来的威胁，因为这个软件可以制造出艺术家难以想象的画面肌理和仿真效果。我们当时就有一种疑惑，绘画到底怎么办？然而，随着人们逐渐熟悉软件的使用方法，我们发现对于艺术的呈现而言，Photoshop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语言，更无法取代我们作为个体的独特手工体验。事实上，艺术家所要表达的并不是AI技术本身，而是艺术家的感觉与思想。采用何种手段取决于其是否能准确表达艺术家的理念。我们可以选择传统的绘画，也可以选择AI这种新媒介。纵观艺术史，其就是在不断地采用新的媒介去表达自己的艺术观念与情感的发展史。艺术采用新的媒介是自然现象，从摄影到数字媒体再到AI技术等，都是一脉相承的，没有什么特殊性可言。重要的还是每个艺术家的思想到底是什么？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现实中，我们到底能够提出什么有意思的问题？
谭平 无题 丙烯绘画 200×300厘米 2022
尽管我没有直接应用AI技术，除非我的想法需要借助AI的支持，我才会使用它。但我非常关注两者的相互影响，也在思考在这个背景下，艺术何为？绘画何为？AI不是让我担心绘画的未来，而是让我重新思考艺术最基本的问题。我认为，要充分了解AI绘画技术的运作过程，了解它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将AI作为一个参照，更加清晰和明确地认识自己能够做什么，特别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在这方面，AI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所以，我对AI时代的到来抱有乐观的态度，因为它会为艺术和绘画带来新的、更大的施展空间，会让我们的关注点从追求结果转向呈现艺术家个性化的思想、感知过程，在一个更为多维的结构中发挥艺术家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也许很多人在思考，艺术家如何在AI绘画创作过程中平衡技术与个人风格、观念的表现问题。我觉得，并不存在个人风格的问题，重要的是艺术家的观念是否清晰，准确呈现艺术家的观念是检验AI技术运用是否合适的关键。此外，艺术市场会关注AI作品权益与归属等问题。例如，关于NFT作品的权益问题曾经有过一些讨论，目前已经基本上解决了归属的问题。对于艺术家而言，他们自己的创作是否能和AI的创作区分，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因为好的作品已经可以将二者融为一体。
艺术家独立绘画的价值和意义就在于它的独立性。AI存在的意义使艺术家有了新的“对立面”，它让艺术家能够强化独立思考、独特观察世界的角度，以及独特的艺术表达方法与无法替代的个人体验过程。这个过程是最具价值的，而AI永远无法取代。因此，我们可以说，艺术家和AI存在着相对共存的关系。AI绘画的出现让我们有机会静下心来，弄清楚艺术、艺术家、绘画与职业工作之间的区别，并再次强调一些基本问题。艺术不是做所谓“准确与正确”的事、大家都认同的事，而是做不确定和看似“不准确”的事，是与大众审美背道而驰的创作。艺术关注人的思考过程，而不仅仅是没有产生过程的结果。艺术家的思想、感情、经历、体验过程、偶发选择等是在AI技术发展进程中需更加重视和强化的，这才是真正的挑战。我认为，绘画的新机会来临了。
谭平 无题 丙烯绘画 200×300厘米 2022
新技术发展对于年轻的学生来讲，有影响，但不可怕，特别是对于“数字土著”一代。他们自然而然地成长于AI时代，他们的人生观、艺术观与我们这一代有很大不同，对绘画也有不同的认识。年轻一代的绘画从技法到表达的内容与传统绘画都有很大改变。今天的学生需要了解传统的绘画技法，但不需要像我们那样投入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特别是非常专业化的训练。他们更需要扩大视野，在更宽广的层面通透地认识传统艺术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同时需要更深入和及时地学习AI技术和原理，这样有利于年轻艺术家在更复杂的结构关系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以批判的态度、实验的精神进行艺术创作。
目前，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还没有完全进入大众的视野，现在的许多反应我相信都属于暂时的新鲜感。我对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并没有太强烈的恐惧，这和谁参与创作有密切关系，因为并非每个人通过人工智能创作的结果都能成为艺术作品。在以往的写实绘画中，我们通常通过画来决定它是否是艺术作品，或者判断创作者是不是一个好的艺术家。然而，今天我们理解艺术作品的关注点是艺术家。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上学习班画出漂亮的牡丹花，也可以通过AI画出他所想象的风景，但它不一定是艺术作品，他也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AI绘画的出现会让我们对艺术的理解更加丰富，也会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艺术的本质，以及艺术家独特的思维和呈现过程的魅力。
人工智能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种媒介选择，需要根据每个人的表达需要去进行选择。我相信，AI绘画的出现只会加强手工绘画更加个性化的呈现趋势，使绘画更加脱离传统观念与技术的束缚，向更有利于个人思想与情感的方向发展，让艺术家在传统和AI技术之间再一次重新认识自己的艺术创造呈现的独特价值。我对绘画的未来充满期待。
谭平 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实验艺术委员会主任
（本文原载《美术观察》2023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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